死后,我会让徵儿复你名分,但你会被葬入妃陵。”这么多年的低人一等,她依旧可以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后。
宝橒看了她一眼,松开挑着帘子的手。
回临安的路途遥远,宝橒自上了马车就靠在蕊黄肩头昏睡过去。
她睡得并不踏实,半睁着眼,视线里闪回着这些年她与这世间的种种牵绊。
宝橒最后挂念的,却是佛堂的一方矮桌前,那里留下他和她共同的气息,比起新婚时交趾缠绵的拧巴、所谓逢五逢十徒然的安慰,至少那些片刻,她有窥探到一点有关张观业的、真切实意的感情。
再睁眼她居然已经回到了临安,精力充沛,就连身子也感觉轻盈不少。
回光反照么?
不重要了。
碍眼了这么多年,她也算是及时醒悟,成全了他们的美满。
又回到了那间佛堂,熟悉的桌案上整齐地码着她曾抄录的经文,扶着腰艰难俯身翻弄,发现几幅不甚相同的字迹,浑厚又不失风流。
是张观业的字迹。
不禁想起从前他坐在她对面,兴致缺缺地讽刺“抄再多的经文也看破不了红尘”的论调。
抄经静心,静心方可抑情,纵然张观业说得武断,可他确实说对了。
他还是会恨会怨,她依旧思念无解。
“够了.......”
孟然的元神还在探知着她的过去,直到耳边响起她隐忍的声音。
猛地撤出在体内窜动的元神,孟然感觉自己双颊紧绷,抬手摸去,竟是濡湿后又干涸的泪痕。
孟然已经许久不曾碰到她想要动用元神的人了,因为太容易陷入当事人的过去中不可自拔地悲伤,体会过他们的曾经,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地站在他们的视角过完一个又一个人的一生。
“我一点不喜欢这个故事......怎么会这样呢......”没有波澜壮阔的誓言,甚至她和他之间的羁绊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,可就算如此平淡的一生,却让孟然感到失落地心酸。
宝橒也并不好受,元神抽出后撕裂的痛感传遍周身,却不及她过去种种的万分之一。
“他放不下所有,放不下你,想要声名又留不住爱情。”
孟然看着宝橒,她无悲无喜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动容:“可是身处世间,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,他说他是俗人,我何尝不是另一粒滚滚红尘
“他的放不下不仅仅是感情,更是一种责任。”
是她成了这份责任里的越界者。
孟然摇着头,转身背对宝橒去。
她不明白。
“为什么要让它们消散在空无一人的黑夜里呢?
“你的喜怒哀乐、一遍一遍说着对他的思念,都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空荡的房间寺墙说呢?
“既然痛苦和真心已经如此昭然若揭,即便与你相识不过两个时辰的我都能看见,那你为什么要自我放弃?”
是啊,为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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